启元(可约稿)

只要还有一个人看,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。

【曹陆】给陆志廉的二十五封信16-20

—「给陆志廉的二十五封信—第十六封」

不知不觉又十年过去了,如果袁正云现在还能站在曹元元面前的话,可能会指着曹元元的鼻子把他曾经说过的话还给他。确实,曹元元现在的身价连袁正云五十岁时候的零头都不到,可是袁正云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无期徒刑。

不在香港关,他应该特别的惨吧。

五十是知天命的年纪了,可是曹元元总觉得我的命运不该呆在牢笼中就这样终了一生。

“仔啊,生日快乐啊。”

曹白仍旧每年的这个时候拿着话筒给儿子唱生日歌,曹元元都五十了,她也快八十了。以前那么多狐朋狗友,到最后也只有妈妈肯为自己庆祝了。

给陆志廉:

    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了,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土埋半身了。现在真的感叹岁月如梭,光阴似箭了。赤澳里的人来一批,走一批。也有很多像我这样,要蹲好久的人。以前是互相殴打,现在算是互相扶持了吧。说个好笑的给你听,今天吃牛肉丸,一个跟我同仓几年的兄弟把他那份给我了,说祝我生日快乐。

    话说你五十岁的时候,有什么目标嘛?听说你已经往上升了很多级别了,叫你陆sir是不是已经配不上你的位置了?

    我觉得你不到五十岁的时候就知天命了吧,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天命了。能一如既往为着一个目标,确实了不起啊。我很佩服你,你的毅力和勇气还有胆识。我很早就说过,你的灵魂是带光的。缘分这件事真奇怪,你我本无缘,奈何光奔向我,光不属于我。

    现在我却想奔向光了,曾经我也想当一个正直而善良的人,可是现实不允许。

    你说,我出去之后能当个好人吗?能当个配得上你的好人吗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曹元元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34年5月13日

蛋糕是送不进来的,曹白给他送了点其他东西。她好像总把曹元元当小孩,里面竟然有一包大白兔奶糖,给同仓的人分了吃了,也算是一起高兴了。

他嚼着糖,睡在床上,外面的月亮很大很亮。感叹好多东西都变了,只有山河日月不变,还有善良人的心不变。

 

—「给陆志廉的二十五封信—第十七封」

最近的春雨格外的多,操场加了棚子,但是雨点打下来噼里啪啦的,大家也没有运动的心情。曹元元也只坐在一旁,和人玩着手画扑克。春天是潮湿的,手上的几张纸都粘糊糊的。

阴沉的天气总让人心情压抑,到了年纪就老爱想以前的事,他不免叹气一声觉得自己矫情。

给陆志廉:

    你那里天气怎么样?今天赤澳这边特别多雨,室内也很潮湿,我觉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。说来也奇怪,你来的那三个月里天气好像天天都很好的样子。(过去这么久了,也有可能我记不太清楚了。)下雨就会心情不好,那三个月总的来说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,明明当时廖雨萍的事情那么麻烦……

    你有没有发现,我好像越来越不开心了?之前的信里我跟你交代我的生活,把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写出来,毕竟那时候没有坐几年。呆得久了,望望前面的路,好像也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呆在赤澳。我便没有了斗志,出去这件事也不能给我太大的希望,我怕世界变太快了我跟不上,我怕你走太远了我赶不上。

    刚写到这,外面又下雨了。它不能一次下完,总一点一点来,停一下让你以为天气要好了,跟着又接着下。循环往复,什么时候才能结束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曹元元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35年4月4日

他这次把密封袋的口子捏的更紧了,可不想这些信纸变得那么潮湿。曹元元身上黏糊糊的,好想再洗个澡。哎,肯定不可以了,今天的洗澡时间已经结束了。只能接捧水,洗洗脸算了。

    

—「给陆志廉的二十五封信—第十八封」

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曹白都没有来看曹元元了,律师说她中风了,可能救不回来了。

“多少钱我都愿意花,尽最大力去救。”

他对着话筒这样说道。可惜最后的结果并不如人意,律师后来跟曹元元说,你妈受不了了,半夜自己断了仪器,医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。

“曹太太生前留了遗言,说她会在天上看着您的,没能守着您的公司等您出来她很抱歉。她说她很想您,很想抱抱您,她知道她做不到了。”

他的眼眶红了,连续好几天我都行尸走肉的。曹元元曾视生命为蝼蚁,而当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去世之后,他觉得这样的重量快把他压垮了。

给陆志廉:

    给你说个不幸的消息,我妈去世了。她走的很突然,自己断了治疗仪器。想想每次她来找我的时候,我都抓紧这十分钟的时间和她交流公司的事,叮嘱她怎么做怎么做。我们两个人之间,作为母子的时间太少了。

    外面那些商人,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。她太苦了,她受不了了。我很懊恼,你说,如果我不那么固执,一定要守住曹氏,我妈是不是就不会走的那么早?我现在十分的难过,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跟她说:“等我赚了大钱,一定把你从老家伙身边带出来!”

    她和袁正云的婚姻是很不幸的,我时常能看见袁正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搂抱在一起。我妈总是满不在意的样子,只是她哭红的双眼被我发现的一清二楚。其实仔细想来,我和袁正云又有什么区别?我又真正关心得了她多少……说到底,我和袁正云一个德性。

    我让律师给她置办好了墓地,我没办法出席她的葬礼,只能准备一份稿子让别人替我读了。曾经我不明白廖雨萍哪来的勇气与我对敌,现在我似乎清楚了。最挂念的人死了,有无限的悲痛,也会有无限的勇气去向始作俑者报仇。

    愿那些在天上的亡灵得以安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曹元元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36年4月4日

曹元元抹干眼角的泪水,吸了吸鼻子。把东西收好后准备睡觉了,旁边新来的年轻人发现了他的异样。

“曹大哥你是不是家里有人去世了?哎——你别想这么多了,你家里人在天上不会想看到你哭这么伤心的。”

“嗯。”

 

—「给陆志廉的二十五封信—第十九封」

曹元元近来不知道怎么回事,身上的关节隐隐作痛。特别是早些年和人打架伤着的地方,常钻心地疼。他去医务室找了医生看,

“赤澳的湿气比较重,可能是有点风湿了。按时过来贴药膏吧,实在不行就给你打封闭针了。”

不得不服老了嘛?

给陆志廉:

    你有没有像我一样的问题啊?比如手痛脚痛之类的,明明年轻的时候伤好了就什么感觉都没了。现在反倒特别得痛,真让人难受。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?

    幸亏监狱里变的人性化了很多,因为有些事可以机器做就不用这么多人工了。不过也没机会出去捡垃圾了,彻底地呆在监狱里了。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就不会做那些体力活了,监狱也给我们机会用脑力去劳动。

    你一定想不到我对着电脑编程序的样子吧,把大学里的那一套捡起来了。不过现在的语言没有以前那么简单了,果然科技变化得很快。可惜用电脑也是指定时间做指定任务,我还是没办法直接和外面取得联系。真扫兴啊,听说曹氏的那帮股东有意图去侵吞我的股权。

    我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去了,我会让他们好看的。同时,我也想让曹氏换一个好一点的发展方向,现在还不是很有思路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曹元元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37年4月4日

他放下笔之后,搓热了双手揉在疼痛的地方。

假释书已经送上去了,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批。

 

—「给陆志廉的二十五封信—第二十封」

“曹元元,收拾东西,出狱!”

“是。”

这一天,曹元元等了好久啊。我做不了污点证人,没什么大功绩可以减刑,拼拼凑凑也还是坐了二十年的牢。算上之前的,他已经在赤澳度过了二十三年了。走出监狱的门,不是为了去公园捡垃圾。在车上望向外面,外面好像真的很不一样了。

他只有一个小包,里面装的是他的身份证还有十九封信。曹元元还穿着进监狱前的那套衣服,那套紫色西装。他偏头看了一下车的后视镜,发现自己确实老了很多了。回到久违的“家”,他放下东西,洗了个澡,头发没干便坐到了书桌前。

给陆志廉:

    我出来了,仿佛重获新生。我看见了外面有很大的变化,甚至比在往前的二十年所进行的变化要大。幸好曹氏没有塌,不然东山再起的话,或许我已经没有那份心力和创造力了。

    听说你已经在政界坐到很高的位置了,我不敢去找你了。回来的路上,路途很长,我翻看我曾经写过的信。特别是第一封,我说我出来之后一定要亲手杀了你。现在却怕影响你的工作,不敢找你了。

    时间确实是抚平一切最好的药,我已经不恨了。每年给你写的一封信,似乎成了我出来的一个信念,一份精神力量。哎,什么时候我也会写下这样的话了,果然是老了。陆志廉,你也老了对不对,你简直是个工作机器,你六十几了吧还在那么拼命嘛?

    我翻看新闻,原来你做了那么多厉害的事情。如果让二十年前的我知道,他估计会说:“陆志廉悠着点,不要死在别人手上,你还要被我亲手杀死呢!”现在我也想叫你小心,以一个朋友的态度吧……你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嘛?一个想着你二十年的老朋友,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我割不掉,忘不了。

    就像现在,我一边写着一边播放着你的影像资料,或者在刷有你照片的新闻。我的手指贴着屏幕,在勾勒你的轮廓。我好想你,我好爱你。

    明天我要去给我妈扫墓了,她没有福分,我下辈子再给她当个好儿子吧。现在,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的人,好像就你一个了。其实我现在,还蛮谢谢你的。你不是把我推向深渊,你是拉我出了泥潭。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,我说不定已经在加拿大上了枪刑场了,谁知道我当初那个状态还会做出什么来。不过你也好无情,拉了就拉了,没有之后了。你都没有来看过我,你骗我。

    有缘的话,我们以后再见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曹元元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38年4月4日

曹元元放下笔的时候,已经凌晨一点了。不是很有睡意,打开冰箱拿出保姆事先准备好的啤酒,喝了一口。嗯—这个味道,就像自己和陆志廉诉说故事的时候,喝的那个味道一样。

好久没喝了,好想念。好久没见了,也好想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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